我居然也会写忏悔了。每次听到老师说,我们要定期忏悔的时候,心里就会这样想,老师说的不是我,我不需要忏悔,我根本想不起来要忏悔的地方,整天美滋滋的。而且还会鄙视别人,动不动就因为一点小事就去忏悔的人。说虔诚我就更自信了,毫不怀疑。觉得自己就是在靠着对老师的虔诚坚持八年了。自己是多么爱老师,心里是清清楚楚的。
前几天在微博里这样给老师留言:我就死在这里吧,在父的天心里长眠,在主的温暖中消融。从此停止寻找的脚步。不再想着什么突破,提升,进步,升华。在彻底的安全感里,无论天堂地狱都是幸福饱满,不管哪里都是父与我同在,都是主赐福平安。从此只做那个父亲牵着小手的孩子。跪拜我的主、我的父!亲吻您的双足。扯着您的衣角,我必得救赎!
所以我死在了那里。那里却是被我确定了的安全感,沉浸式的快乐与舒适。而那里是魔窟。从体验来说是极其相似,从性质上说是佛魔之别。执幻为实就是这么可怕,只要有一丝自我的因素存在,就会慢慢地无限放大。就像温水煮青蛙,悄无声息,浑然不觉,被拿捏得死死的,成了魔王的奴隶。
我自以为那么虔诚,可在这些年里,无论多么艰难危险,从来没有喊过一声:老师救我!现在才知道,我一直打着虔诚的幌子,在不断地强大自我。踏着爱的名义,一步步走进魔窟。人世间最大的讽刺,最大的欺骗,最大的亵渎,最大的下贱莫过于此。我把真理踩在脚下不停摩擦侮辱之后又捧在手心里,举过头顶膜拜仰望。这时魔王在狂笑。当我觉得离老师越来越近的时候,恰恰相反,正是我远离老师的时候。远到我根本就不知道老师在哪里。更别说方向了。一直以来,老师都在我心里最纯粹的地方。不知不觉,魔早已替代了老师。一切的力,都是自我在起作用,有“我”怎么可能有老师?有老师哪里有“我”的立足之地啊。我怎么舍得践踏真理,踩着老师,自己站在至高之处欢呼。时常对自己说:不能修人格,不能用人格去修。却不知有修行的我,就必定有我的修行。生生世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,多可怜,多悲催。一叶障目不见泰山,自我就是那片叶子,蒙蔽了双眼,还说别人他就在眼前,你就是看不见他。这何止是傲慢,这就是魔性啊。
我一直像个逆飞的雨点,历经千辛万苦,只为追随祂。我以为我的虔诚毋庸置疑,我可以没有法,但是不能没有老师。却在自我的树立中偏离了轨道。
正在我老泪纵横的时候,我师父拿着桔子来我寮房,见我正在掩面大哭,问我怎么了。我说在忏悔呢。师父一下子把我搂进怀里,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我,还模仿我的哭声。我就趴在师父肩上放声大哭说:“师父,我被人贩子拐跑了,是师父把我找回来了。”师父拍着我说:这才是真修行呢。结果沾了师父一肩头的鼻涕眼泪。
师父把我的情况早已看在眼里,所以师父在那次八天的法会上给我安排了三次上台分享交流的机会。也是在那几天的时间里,我内在开始慢慢分解,在身体上表现出来就是一学法就恶心呕吐,无力,从虚脱支撑到崩塌瘫软到魂飞魄散。从一个战士变成一个屠夫,从屠夫浮现出来魔性的过程。屠杀了自己无量的尸体,埋葬了灵性。什么叫“一年念佛,佛在眼前;十年念佛,佛在天边”?现在我懂了,你有多相信自己,你就有多魔。你有多自我感觉良好,你就有多魔。你有多当真自己,你就有多魔。反过来,你有多恐惧,多自负,多遮掩,多坚硬,多冷漠,多傲慢,不同版本的魔王占据着不同的山头。魔本身不可怕,可怕的是看不见。它都骑到你头上拉屎,你还说好香。魔入骨髓就彻底废了。
老师啊!请您原谅我,宽恕我吧!我连心痛的力量也没有了。全然跪拜,臣服,感恩!我甘愿消散,化作乌有。老师!我向您爬来了,爬来了,老师救我!老师救我!
老师:祝福你。